作者王正平;发表于《社会科学报》2009年10月14日,发表时略有删节
当下,高校的社会科学与自然科学研究正面临着严峻的挑战。一方面,某些违背科学研究规律的科研成果和学术水平评估标准对大学教师、研究人员造成追求数量,难顾质量的“外在压力”;另一方面,有些教师、研究人员为了晋升职称、获得资助奖励,或者为了申请学位点、重点实验室、学科建设基地,使个人和单位取得直接的利益好处,在科研工作中有一种急功近利的“内在冲动”,一味追求形式上的“成果累累”、“著作等身”,甚至弄虚作假、抄袭剽窃,严重违背科学精神。
高校科学研究是整个国家科学研究的重要方面,关系到社会经济的发展和国际核心竞争力。当前,我国高等学校的科学研究要坚持正确的发展方向,从各级政府到每所大学、每个教学科研人员,首先应当倡导“求真”、“求精”、“求新”的价值追求。
一曰“求真”。科学研究中的“求真”包含两层最基本的意思。其一,坚持实事求是的科学精神。不论是从事社会科学研究,还是从事自然科学研究,本质上都是老老实实的事,必须严格按照实事求是的态度进行严谨的探索。任何虚浮、作伪都是不允许的。其二,坚持追求真理的内在信念。大学是传播真理、探索真理的神圣殿堂,科学研究是大学教师探明真理的必由之路。我国教师历来有“穷理致知”,追求真理的传统。北京大学初创之始即倡导以“独立之人格,自由之思想”追求真理,造福社会。哈佛大学把“与柏拉图为友,与亚力士多德为友,更要与真理为友”作为校训,把拉丁文的“真理”两字印在校徽上,作为师生最崇高的价值追求。追求真理,探索真理,弘扬真理是大学教师从事科学研究的旨归。任何只为了个人或小集团的眼前利益,而放弃在科学研究中追求真理的行为,应当为广大教师和社会舆论贬斥。科学研究本质上是以知求真、以知求善、以知求美。汤因比说得好:“科学研究在将其自身作为目的来追求时,也就是不带任何功利的意图,只是为了满足求知的好奇心的时候,才会有种种新发现。这是不带某种社会性动机和其他意图的研究,在其所获得的各种发现中有许多是没有计划和指望的,但到后来却令人吃惊地,可以给社会发挥有益的作用。”(《选择生命》)
二曰“求精”。科学研究中的“求精”具有两层基本含义。其一,坚持严谨治学,质量为先,切忌华而不实,滥竽充数。不论是自然科学技术成果还是人文社会科学研究成果,都应当以高质量、高学术水准作为最重要的衡量尺度。目前,我国高校通常硬性规定教师和科研人员每年发表多少学术论文、获得多少科研项目才能通过岗位考核。“十年磨一剑”、“板凳要做十年冷,文章不写一句空”这些学术箴言竟然“不合时宜”。所谓的高校排名,也以所在大学的教师发表多少论文为重要依据,为学术浮夸、学术作假推波助澜。这些违背学术规律的学术评价制度应当彻底改变。其二,科研课题、材料、过程、方法、成果要精益求精。黑格尔在谈到科学研究时说:“我们企望的并不是雄心勃勃地去收罗纯粹一大堆研究成果;而是应当去追求一种理性的洞见。”(《历史研究》)我们只有在科学研究中坚持一丝不苟,不怕艰辛,勇于探索,才能以“理性的洞见”探明客观规律,获得真知。
三曰“求新”。所谓“求新”是指在科学研究中有所突破、有所推进、有所创新。创新是一个民族发展进步的不竭源泉,也是科学研究追求的最高境界。没有创新就没有科学的发展,没有创新就没有社会的进步。目前,在我国高校的科研中,如何推陈出新,注重创新,避免低层次重复研究,反对“假”、“大”、“空”的东西,乃是当务之急。衡量一个大学教师学术水准的高低、优劣,关键是看他或她有没有扎实的学术功底,丰厚的学术底蕴,在专门研究领域中有没有开拓、建树和创新。大学教师的科学研究,要大力提高创新意识,大力弘扬创新精神。因循守旧,简单模仿,不思进取,是与科学研究精神格格不入的。陶行知先生说:“敢探未发明的新理,即创新精神;敢入未开化的边疆,即是开辟精神。”(《第一流的教育家》)今天,我们大学教师和科学研究人员一定要崇尚这种创新精神和开辟精神,在国家和地方政府高度重视科研,不断增加科研投入,大力改善科研条件的背景下,肩负使命,开拓进取,着力创新,为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提供知识保障和智力支持。
(作者王正平;发表于《社会科学报》2009年10月14日,发表时略有删节;作者系上海师范大学跨学科研究中心主任、教授、博士生导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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