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声明，这里的自由跟政治自由毫无关系。自由有许多内容。政治自由主要是选举和言论自由的问题。还有诸如新闻自由、人身自由、经济自由等等。我这里要谈的是学业自由问题。学业自由是大学的基本理念之一，主要指的是学生能够自主决定自己的学习内容、学习方式和学习进度的程度。从我国高校目前的状况来看，学生在这些方面拥有的自由度是非常非常有限的。随着高等教育的发展，我国的高等教育专家和实际管理者应该对这个问题予以高度关注。

目前大学生缺乏学业自由的主要表现是：

1）学生不能自由转校。由于高考等因素的决定，学生一旦进入某各学校就几乎无法自由转学了。现在在某些地方，例如上海，重点高校每年给有限的名额让普通高校已经入学的学生再考，从而使得高考失利的在读大学生有机会上重点大学。然而这还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自由转学。大学之间应当相互承认学分，自由转读。我认为，尤其是重点大学应该增加考试难度，让无法继续完成学业的学生转到普通高校，而普通高校的优秀学生也应该可以自由转到重点。因为这些大学都是公办的，不应该由高考一次定终身。

2）学生不能自由转专业。在大学，学生应该可以随便转专业的。转专业基本上是世界普遍的现象。但中国的几乎所有大学都无法自由转专业。因为通常不同的专业有不同的录取线，自由转专业就难了。这个问题在复旦大学试图改变。他们希望学生由改专业的余地。但总体来说，国内目前还做不到这一点。而这是大学生学业自由最核心的方面。说明目前我们在招生等教育体制方面存在一些问题。

3）学生不能自由选课。一般的大学理念都是除了少数的核心课程之外，学生应该可以完全自由地在大学里选择任何她/他感兴趣的课程来修读，然后积累满了学分之后，随时可以毕业。虽然大学的毕业典礼可能一年只有1次或2次，但大学生毕业的时间应该是随时性的。尽管我国高校试图完全学分制来解决这个问题。但这不是仅仅的学分问题，而是一个整体高校管理系统变革的问题。如果学生可以随时毕业，大学的内部管理体制就要改变。例如暑假开课，行政人员休假的问题、教师的休假问题。目前我们的劳动聘任合同都是走形式，对教师和行政人员可以一年享受多少天假期都没有明确。这算合同吗？如果学生可以完全自由选课，学校就要365天开放，不能暑假寒假里多达2个多月没有办法办事情。学生完全自由选课的话，班级就没有了，学校的管理彻底就要改变。如此等等。特别是，国家统一规定的课程占的学分比重太大的问题（我没有统计过，据说多大50个学分）。占了1/3。不仅学生没有选择自由，就是大学也没有办法自主决定。这个状况应该认真反思。它在全世界是绝无仅有的。

4）非学业性学分对学生发展的限制。现在很多高校都搞这样那样的学分，完全跟专业课程没有关系，学生也不太感兴趣，而且被规定为必修课。这是值得讨论的。你可以把学业性学习之外的这些内容作为单独的证书发给学生或在毕业推荐的时候附加说明，但我认为不应该
纳入学业性学分里计算。例如，在香港，学生做了义工，就可以获得专门的证书，然后可以作为学生自己经历的内容写进简历。但它不能作为学业成绩来写。这是完全不同的概念。我觉得我国的高校管理者应该认真反思一下这个问题。例如，上海某高校搞文明修身活动非常成功，但把它作为毕业的必须学分，似乎太过分了。所以，一些外国学者跟我谈起这样的要求都表示不能理解。

总之，我个人认为，大学生学业自由有着广泛的内容，值得搞高等教育的专家学者认真去思考和研究。我们发现，现在许多高校都把办新专业、创收新思路作为大学发展的动力。但这是对大学理念的完全误解。其实，大学很简单，在教育理念方面就是学生大了可以自由地学了。就是说，学业自由是最核心的理念。可能今后我们的高等教育改革要多从提高大学生学业自由的角度来寻找突破口。

（文/何云峰，2004年7月1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