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廉 夏伊勒在《第三世界兴亡》中开宗明义地写到,德国人作为个人是那样聪明善战,而作为整个民族,却如此令人黯然神伤。如果德国人的历史印证了他的结论,那么,美国的历史就证明了,美国人恰恰相反。
在11月2日的大选即将开盘前,有不少媒体、国家和个人纷纷预料美国这次大选要重蹈2000年的覆辙。他们断言美国已经分为两个,矛盾不可能解决。还有人猛敲边鼓,号称帮克里出注意,要在胶着状态时率先宣布胜选,等等。事实证明,以上的预料脱离了现实基础,其结论是完全错误的。究其原因,是不了解美国的历史和这个民族的特点。平常各自为政、吊儿郎当的美国人,在关键时刻,在全世界面前,又上演了一场令人信服的活剧。不论是布什还是克里取胜,其重要性都不能和一个事实相比拟,那就是美国民主制度的胜利。
看现实要站出来,看历史要站进去。美国的历史必须为人们深读细读。200年前的美国,其政治是一盘散沙,人们爱走极端。不是极端的自由主义,就是激进的国家至上主义。200年来的实践,使美国政党的极端主义变为美国国家政治的两党利益兼顾,不偏不倚主义。在美国当政治家很难。不少在后人看来明显应该立即执行的国策,美国人花了很多不必要的过程,浪费了不必要的时间。但是它保证了一条,政府不能独裁,人民必须介入。虽然国家发展的即时速度慢了,但是方向正确,总体速度却加快了。托马斯 杰弗逊在200年前签署的使美国本土增加2倍、在今天认为是完全简单可行的《路易斯安那购买》(LouisianaPurchase)条约,费尽了周折,差点要了Lewis和Clark的命。100年前美国突破门罗主义,进入世界也是困难重重。直到第二次世界大战罗斯福要参加反希特勒法西斯联盟,在今天看来如此明了简单的事,据说他不得不玩弄一点花招后才得到批准。如此的例子还能举出很多。
政府和政治家总是比老百姓聪明的,但是它们容易利欲熏心,误入歧途,变好事为坏事。人民对复杂的国家事物的认识是迟钝和愚昧的,但是,人民是最具基本Sense的一群。他们干不出惊天动地的伟业,然而,他们见到明显的痛苦会流泪,遇上压迫和欺负会不平,他们能保证基本人性的实行。一个国家不怕人民愚不可及,而怕聪明的政府施暴。美国的前进过程,既不是一路向左,也不是一路向右,而是充满了左右摇摆的螺旋上升形式。但是它在上升。美国政治的成功在于,它的前进轨迹是一条中庸之道。千头万绪,归根结底,一句话:Reasonable.
2004年大选完后,不少媒体、国家和预言家都异口同声地认为共和党利用了宗教、道德和中西部的愚民而获胜。共和党内部的一些浅薄之士也为此沾沾自喜。他们没有明白,在这些个表面现象外,一条看不见的手纵着美国的前进方向。布什的胜利并非偶然,是对十几年来的极左路线的纠正。当你要想立法为同性恋结婚开路时,不仅侵犯了基本愚民们的道德标准,同时也侵犯了他们的经济利益时,他们理所当然要反抗。对极左路线的纠正,并不意味着极右路线就可以永远走下去。克林顿当年打败老布什,在某种意义上其实就是对极右路线的纠正。如果还能回忆起前共和党国会领袖NewtGingrich的霸道,而得罪了哪怕是右倾的选民,就可以明了这点。可以预言,如果布什不明智,加大打击民主党人,继续在右的路线上,发扬光大,迈步前进,共和党就会输掉下一次的选举。
讲到宗教,美国不是一个原教旨主义的国家,否则它不可能发展强大到今天。实际上美国是全世界政教分离最成功的国家。但是,你不得不同意,美国又是一个人们称为基督教精神立国的国家。所谓基督精神,200年前,在杰弗逊的《独立宣言》中宣布为人人被造平等(Allmenarecreatedequal)。注意,不是欧洲人讲的人人生而平等(Everybodyisbornequal)。被造,不仅是每个人作为老百姓是平等的,而且讲出了在上帝之下,政府和老百姓一样是愚笨的,是没有任何理由被崇拜的,仅此一点,就切断了独裁的命根。200年后的今天,基督精神是指,在美国政府和老百姓之间广大的无人过问的空间,有教会的影响。它起到了一种精神拯救,思想帮助的作用。人类是需要精神的,需要精神安慰,鼓励,帮助和爱护的,一万年以后也会如此。而通过对人生的终极需要的教育,启发人们向善,爱已爱人,凡事谦让,凡事爱戴,凡事包容,凡事感恩。这样,一方面使人本身过着一种平安喜悦的生活,同时在政府和老百姓之间架设了一座桥梁,使社会在最大的基础上达到和谐相处。否则,你无法想像,一个可以随便买枪的社会,在如此多的社会矛盾之中,人们没有立即武力推翻地方政府。今天教会的某些领导人可能存在假冒伪善之徒和干坏事的人,若干年后,教会的作用重点也可能会变化。但是,作为一种基督精神,它已经渗透到了美国的基本文化中,只要人类有精神需要,它就可以与之长存。同时它对美国政治的影响也是积极和正义的。
2004年大选的结果,不能理解为单方面共和党的得势,也不是单方面民主党的失败,而是美国民主制度的胜利。是美国式的中庸之道的胜利。讲到政治,讲到历史,我们周围的美国同事和邻居几乎都是一窍不通。然而,他们每每的感性直觉的选择,正确得往往使圆滑老成的欧洲人和我们亚洲人吃惊不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