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金融危机下对“两个必然”和“两个绝不会”的新认识

作者：王庆忠1

　　2008年由美国华尔街次贷危机引发的全球性金融危机给了世界经济发展以重创，全球金融系统正面临自1929年以来最大的挑战。由于金融危机不可能在短时期内结束，而衰退经济的调整需要更长时间，房地产业又起伏不定，金融创新走入死胡同，消费和投资双紧缩的局面今年内难以扭转，国际贸易也失去了推动全球经济发展的活力，美、欧、日三大经济体抗经济下滑的政策余地变得越来越小，各国大规模刺激经济的计划要取得成效还需要一个过渡期，这些因素都决定了2009年世界经济难以迅速摆脱困境。鉴于此种状况，在各国政府采取强烈的救市措施和经济刺激政策的同时，全球理论研究工作者对马克思经典著作的研读兴起了热潮，特别是对《资本论》的钟爱，更是让人始料未及。对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这两个不同社会形态的认识及其复杂的关系，又成为讨论的热点。在这种国际局势下，我们该如何去理解马克思、恩格斯提出的：“资本主义必然灭亡、社会主义必然胜利”以及“无论哪一个社会形态，在它所能容纳的全部生产力发挥出来以前，是绝不会灭亡的；而新的更高的生产关系，在它的物质存在条件在旧社会的胎胞里成熟以前，是绝不会出现的。”1这两个看似矛盾的科学论断呢？笔者谈一些粗浅的体会。2

（一）马克思、恩格斯的“两个必然”和“两个绝不会”及其关系
　　
　　社会主义思想的发展可以说是跨越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经历了从空想社会主义到科学社会主义伟大跳跃。科学社会主义的主要来源是空想社会主义。19世纪，空想社会主义者继承并发展了18世纪法国启蒙思想家在反封建斗争中提出的三个社会原则:即自由、平等、博爱。但是资产阶级掌握政权以后，并没有实现自己的诺言，这就使得空想社会主义者再次去寻求他们理想中的社会制度，这就是社会主义。过去的经验使空想社会主义者不但意识到政治权利的重要，而且意识到社会地位的重要。所以在空想社会主义者那里，“平等的要求已经不再限于政治权利方面，它也应当扩大到个人的社会地位方面，必须加以消灭的不仅是阶级特权，而且是阶级差别本身。”2所以说，社会主义的提出起源于人们对一个自由、平等、互助社会的向往和追求。而社会主义的动力就是通过建立新的社会组织为所有的人争取生活在那个平等社会的机会。于是共产主义者同盟便应运而生了，1847年11月在伦敦举行的共产主义者同盟的代表大会上委托马克思和恩格斯两人起草一个准备公布的详细的理论和实践的党纲，这就是后来的《共产党宣言》。1848年2月《共产党宣言》的发表更是给了全世界的无产者巨大的激励和信心，从此他们有了自己的纲领性文件，并且为之拼搏奋斗。马克思和恩格斯在《共产党宣言》里指出：“?资产阶级生存和统治的根本条件，是财富在私人手里的积累，是资本的形成和增殖；资本的条件是雇佣劳动。雇佣劳动完全是建立在工人的自相竞争之上的。资产阶级无意中造成而又无力抵抗的工业进步，使工人通过结社而达到的革命联合代替了他们由于竞争而造成的分散状态。于是，随着大工业的发展，资产阶级赖以生产和占有产品的基础本身也就从它的脚下被挖掉了。它首先生产的是它自身的掘墓人。资产阶级的灭亡和无产阶级的胜利是同样不可避免的。”后人将这一基本结论概括为“两个必然”， 所谓“两个必然”，就是资本主义必然灭亡、社会主义必然胜利，这是马克思运用科学的世界观和方法论，通过比较人类社会发展的一般规律和资本主义社会发展的特殊规律后得出的科学论断。之所以说马克思的社会主义学说是科学的，是因为他不但揭示并阐明了社会主义代替资本主义的历史必然性，并且在继承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的优秀成果、总结工人运动的丰富经验的基础上，创立了唯物史观和剩余价值学说，最终使得一直作为理想来追求的社会主义成为一种理论建立在科学的基础之上。
　　《共产党宣言》发表以后，欧洲各国的资本主义和无产阶级革命的形式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尤其是1848年的欧洲革命为刚刚成立的科学社会主义增添了许多新鲜的实践经验。实践是理论的源泉，但是实践也需要理论作指导。其实自1844年马克思就开始研究经济学，在历经15年科学研究工作的基础上，马克思于1858-1859年写成了《政治经济学批判》，制定了自己的经济学原理，使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发展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正是基于对实践经验的总结，并在取得了相应的理论成果的基础上，马克思提出了被称为“两个绝不会”的思想。当然这个思想是在一定的历史条件下得出的，因为虽然1848年的欧洲革命失败了，但却进一步扫除了阻碍资本主义发展的封建残余，使自由竞争的资本主义在19世纪60年代进入了极盛时期。资本主义工业的发展，加强了工业资产阶级在政治经济生活中的统治地位。所有这一切都说明，资本主义的发展仍然处于上升时期，既然资本主义还能够容纳生产力的发展，无产阶级就要继续积蓄力量，积累经验，迎接新的挑战。按照这样的时代特征来理解“两个绝不会”思想3，就不难发现它的意义之所在，首先，它指出了“两个必然”实现的历史条件，即是说，社会主义革命胜利的前提必须是资本主义生产关系不再能容纳生产力的继续发展了。二是它指出了“两个必然”实现的长期性。正如后来马克思在总结巴黎公社革命经验的时候曾经指出：工人阶级“为了谋求自己的解放，并同时创造出现代社会在本身经济因素作用下不可遏止地向趋归的那种更高形式，他们必须经过长期的斗争，必须经过一系列把环境和人都加以改造的历史过程。”4三是，它再次把“两个必然”的实现置于生产力发展的现实基础之上，即生产力的发展和人的物质生活条件。 “两个决不会”的重要意义在于它纠正了马克思、恩格斯在参加1848—1849年欧洲革命时提出的一些不正确观点，指明了社会主义代替资本主义是一个长期而艰巨的历史过程，从而为“两个必然”奠定了更加科学的理论基础。
　　总之，“两个绝不会”是对“两个必然”的重大补充，它和“两个必然”的重点虽然不尽相同，但是思想却是一脉相承的，是一个问题的两个方面。前者揭示的是个历史结论，后者是对这一历史结论的进一步发挥，提出了实现这一历史结论的前提和条件。正是“两个绝不会”所做的必要补充，“两个必然”的思想才更加完善，从而也证明了马克思主义理论是在实践的基础上不断丰富和发展的科学。

（二）当前世界经济形势下如何认识“两个必然”和“两个绝不会”
　　
　　那么在今天金融危机风卷全球的情况下我们又该怎么认识“两个必然”和“两个绝不会”思想呢？是不是像一些人认为的作为资本主义代表的美国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甚至像他们认为的资本主义也将要马上被社会主义所代替呢？笔者有一些不同的看法。
　　首先，从现实的情况来看，一方面，自20世纪50、60年代以来，由于科学技术特别是电子信息技术的运用，资本主义取得了突飞猛进的发展，资本主义的生产力到现在还表现出强劲的发展态势，这说明资本主义制度在当前还具有促进生产力增长的空间；另一方面，在无产阶级反对资产阶级的斗争过程中，资产阶级也在不断改进自己的剥削方式和统治方式，比如给无产阶级以一定的自由，在企业中采取股份制等等，这些措施缓和了资产阶级和无产阶级的矛盾，扩大了自己统治的基础。虽然2008年的金融危机给了美国为首的资本主义国家以巨大打击，使得整个资本主义国家的经济处于低迷的状态。但是也必须清楚地看到这次金融危机是全球性的，不仅仅是资本主义世界的经济受到了破坏，全世界的经济发展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影响。世界经济的一体化给全球带来的不仅仅是资本主义先进的生产方式，还有资本主义的基本矛盾和各种痛疾。这种情况，传统的干预手段已经失去了以往的作用，资本主义经济的自发性和盲目性必将在引发全球性的经济风险和危机。所以这次危机并不能说明资本主义生产力已经没有发展的余地，这只是一次正常的、周期性的危机。
　　其次，从理论的层面来看，“两个必然”和“两个绝不会”是建立在唯物辩证法、唯物主义历史观及剩余价值学说这三块理论基石基础之上的科学结论，而这三块理论基石，是早就被证明了的真理。马克思恩格斯正是运用唯物辩证法去考察人类社会生活，才发现了社会历史发展的一般规律，创立了唯物史观。并且在此基础上，他们又考察了经济发展的规律，从而发现了剩余价值学说，由此确立了马克思完整的科学体系。“两个必然”和“两个绝不会”是马克思主义科学体系的主要内容，也是从三块基石上引出的必然结论。想要推翻这两个结论，那就要否定马克思主义理论体系的科学性和真理性，这是办不到的，在理论上也是不可能的。
　　再次，从资本主义制度本身来看，资本主义在当前的发展并没有改变资本主义社会的基本矛盾。生产的社会化和生产资料的资本主义私人占有制之间的矛盾不仅没有消除，还有扩大的趋势，它从资本主义内部扩展到了全世界，变成了资产阶级和无产阶级之间，资本主义国家之间，资本主义与广大第三世界国家和人民之间的矛盾。这些矛盾加剧了世界范围内的贫富差距，造成了发达与不发达国家之间的尖锐对立，引发了世界范围内的紧张和冲突，使世界局势动荡不安，局部战争持续不断，威胁着世界广大人民的安全。因此。资本主义的基本矛盾只是被延缓了而没有被真正的解决，只是改变了存在形式而没有被消灭。资本主义制度所带来的这一切是不符合时代发展要求的，是违反社会发展规律的，注定要走向灭亡，被社会主义所代替。
　　总之，在当今经济危机席卷世界的时候，我们既不要忽视“两个决不会”，又要坚持“两个必然”。我们既要反驳经济危机前流行的社会主义失败论，又要反省我们现在的社会主义速胜论。社会主义取代资本主义是社会发展的必然，这是由生产力发展水平决定的，但是我们也应该明白社会主义代替资本主义是一个相当漫长的历史过程，要经过上百年甚至数百年艰苦曲折的斗争才能取得最后的胜利。正如邓小平同志所说:“社会主义经历一个长过程发展后必然代替资本主义。这是社会历史发展不可逆转的总趋势，但道路是曲折的。”54

参考文献
[1] 《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2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
[2] 《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3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
[3] 《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
[4] 《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3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出版。
[5] 《邓小平文选》第3卷，人民出版社，1993年版。

1 作者简介：王庆忠系上海师范大学马克思主义研究生。
2《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2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33页。
②《马克思恩格斯选集》 第3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356-357页。
③《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284页。
3《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3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出版，第60页。
4 《邓小平文选》第3卷，人民出版社，1993年版，第382页。

本文已公开发表，见李进、何云峰主编：《理论经纬·2010》，安徽合肥：黄山书社2011年4月第1版，书号：ISBN 978-7-5461-174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