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古典哲学的伟大贡献是可是打破形而上学的缺口,重新描绘世界的存在状态及其基本样式。在十八世纪下半叶和十九世纪初,自然科学的发展开始提示了自然界中一切现象归根到底是辩证地发生的。康德第一次提出了太阳系起源的假说,把形而上学自然观打开了第一个缺口;拉普拉斯以后又提出并详细谁了同样的假说。德国地质学家魏纳和英国地质学家哈顿用历史发展的观点来说明地球的成因以及地球和生物的变迁。法国生物学家毕丰提出了人猿同源的看法,拉马克发表了进化的学说,等等。自然科学这些成就开始动摇着形而上学的观点。黑格尔第一次把整个自然的、历史的和精神的世界描述为一个过程,并企图揭示这种运动和发展的内在联系。他的哲学中的辩证法思想,显然也反映了自然科学中的这些重大成就,不过是在唯心主义的歪曲的形态下的反映罢了。
(《哲学中的自然科学》,四川人民出版社1982年版,第8页)
康德试图将宇宙的目前状态同其过去状态(原始星云)相结合起来。康德在《自然通史和天体理论》中试图“运用力学定律从大自然的原始状态中,探索天体本身的形成及其运动的起源”[1]。康德认为,“大自然的最初状态,是一切天体的原始物质”,“都普遍处于分散状态之中”[2]。他通过“星云假说”而把宇宙的现在状态与其“最初状态”联系起来,从而揭示宇宙天体的形成过程和运动规律。在这里,他很多地方都使用了“状态”范畴。康德认为实体有内部状态和外部状态之分,物质的内部状态,如物体间的吸引与排斥、阻力等。物质的外部状态主要是指物质的运动和静止状态。他把运动仅仅看成是物体状态的外部表现,它是由于实体之间的关系发生变化的结果。如果实体之间的关系不发生变化,则实体处于静止状态。
在他的“批判哲学”中,康德把“自在之物”看成是唯一的实体,而现象是实体的种种状态。但他认为,状态不表现实体的本质,状态之间只有量的差别,而状态的变化是遵循一定的规律的。“我认为物质是受某种必然的规律所支配的,我看到,物质是能从它的完全分解和分散状态中自然而然地发展成为一个美好而有秩序的整体的”[3]。自然界的规律最基本的就是因果律。事物的状态之间的因果关系表现为:“每个发生的事物都以一个在先的状态为基本前提,它按照规则不可避免地跟着这个状态。但是这个在先的状态本身必须是已经发生的某样事物”[4]。所以,在康德那里,“状态”范畴被置于“自在之物——现象(即状态)——规律(即现象之间的因果关系)”的范畴结构中。在这里,他看到了状态与规律的联系,但却割裂了状态与自在之物(实体)之间的联系。
黑格尔批判地继承了康德的哲学思想,他认为本质存在于现象之中,现象表现本质。因此,他首先把状态与实体相结合起来,认为二者不可分。黑格尔在他的大逻辑中,专门谈了“状态”范畴,并且用它来说明事物的有限存在。他认为;状态是一种外部存在,它属于自在之物,自在之物通过它物而发生关系,于是获得种种规定性,而获得了规定性的自在之物就不再是纯粹的“自在之物”,而是它的一种存在状态。因此,规定必然要过渡为状态[5]。在这个意义上,状态与规 同一,从而使彼此事物相区别。因此,它又是某物的界限。“自在之物”必须有各种规定性,这就使它具体地显现为种种状态。现象是本质的外部表现。状态使某物成为某物,又使某物与他物发生关系。因此,“假如发生了这样或那样的状态,那就是要从外在影响和关系中去理解某物”[6]。变化就是事物的状态发生了变化。“假如说某物自身变化,那么,变化是归在状态之内的,在某物那里,状态是将变为他物的东西”[7]。事物有什么样的规定性决定着事物的状态如何,这是规定过渡为状态。同样,状态也体现规定性,它是规定性的外在标志,这样,“状态也过渡为规定”[8]。因此,规定和状态是互相过渡的。在黑格尔看来,状态不仅是运动变化过程的因素,“某物随状态而改变自己”[9],而且是实存(实体)自我显现的方式,并以变化为前提。因为变化首先是一种状态向另一种状态转化,运动是一种物质的绝对状态。黑格尔还试图把状态看成是质和量的统一体,从而揭示状态变化的一些基本规律如质量互变规律,否定之否定规律等等。
由此可见,黑格尔第一次全面地探讨了实体与状态、状态与状态,状态与规律以及实体与规律之间的各种关系,从而以“实体”和“变化”为基础揭示了“状态”范畴中的辩证法,这是历史上人们对“状态”范畴认识的最高水平。
----------------------------------
[1]《十八世纪——十九世纪初德国哲学》,商务印书馆1975年版,第1页。
[2]《十八世纪——十九世纪初德国哲学》,商务印书馆1975年版,第6页。
[3]《十八世纪——十九世纪初德国哲学》,商务印书馆1975年版,第7页。
[4]《十八世纪——十九世纪初德国哲学》,商务印书馆1975年版,第96页。
[5]黑格尔:《逻辑学》上卷,商务印书馆1982年版,第110-111页。
[6]黑格尔:《逻辑学》上卷,商务印书馆1982年版,第110——111、119页。
[7]黑格尔:《逻辑学》上卷,商务印书馆1982年版,第119页。
[8]黑格尔:《逻辑学》上卷,商务印书馆1982年版,第119页。
[9]黑格尔:《逻辑学》上卷,商务印书馆1982年版,第120页。
-----------------------
本文已经公开发表,参见胡建、何云峰、魏洪钟:《智者的沉思》,当代中国出版社2003年12月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