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来，螃蟹一直是人们餐桌上的美味佳肴。人和螃蟹的关系一直是吃与被吃的关系。然而近年来，在日本的某些地方这种关系却出现了料想不到的逆转。在《我们爱科学》1999年第8期上有这样一则报道：在日本，一些新闻传媒纷纷报导，在日本的东南沿海发现了一种象蜘蛛似的巨大的螃蟹，在浅海区、沙滩上袭击牲畜和游客。

日本南部有许多美丽的度假海滨。一到夏天游客如云。然而自90年代以来，这些海滨频频发生凶杀案。被害者大多血肉模糊、四肢粉碎性骨折，仿佛遭到了鲨鱼或鳄鱼的袭击，而这一带既无鳄鱼又少见鲨鱼。而且即使有鲨鱼或鳄鱼，也不会在离海水较远的沙滩上行凶。

警方对此疑惑不解。

1993年8月的一个下午，在日本的横滨附近的一个渔村，一位8岁的名叫芳子的女孩正在海滩上拾贝壳，忽然看到前方有两只蜘蛛般的动物在海潮中忽隐忽显。她好奇地走向前去看个究竟。原来是一对巨大的吃人蟹在产卵。这个时期是吃人蟹最凶残的时候。只见一只巨蟹举起两只长约2米的大螯愤怒地向芳子扑来。芳子惊恐万分，拔腿就跑。然而那只巨蟹穷追不舍。芳子还没跑出20米就被巨蟹的大螯夹住了大腿，并被巨蟹向海里拖去。

芳子的惨叫声引来了附近的渔民。他们和巨蟹进行了顽强的搏斗，直到把大螯折断，才抢下了奄奄一息的芳子。这时芳子已经是皮开肉绽、鲜血淋漓，没多久在去医院的途中就死了。

自从发现了杀人蟹后，人们已经不敢去海水中游泳了。然而此后在日本沿海还是有不少人在海上泛舟时被突然从水下伸出的巨螯拖下水去而丧生。吃人蟹经常袭击小木;船上的划船人。吃人蟹的眼睛长在长长的触须上。他们常常隐藏在海水下面，只把两个触须悄悄地伸出海面。一旦发现小木船就悄悄地潜到小木船下，以腹部贴着船底，八条长腿紧紧地扣住船身。一有机会就突然袭击，把人拖入水底。这时许多杀人蟹就会一拥而上，用螯和爪来分享美餐。人一旦遭到袭击，很少生还。偶有逃生者也是皮开肉绽、粉碎性骨折。

杀人蟹的出现令日本的海洋生物学家迷惑不解。吃人蟹主要出现在日本的九州、四国的东南沿海和本州的南部海岸。这一带以前从未有过杀人蟹的记录。只是有一种外形和杀人蟹十分相似，但个头要小得多的蜘蛛蟹。这种蜘蛛蟹性情温和，既使放在手上也不会攻击人。蜘蛛蟹主要生活在三四千米的深海区，只有在交配和产卵时期才出现在浅海区。然而近20年来这种蜘蛛蟹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杀人蟹的出现。

经过大量而详细的研究，日本海洋生物学家得出结论：杀人蟹就是蜘蛛蟹的后代，是蜘蛛蟹的变种。原来前苏联多次将大量的核废料偷偷地运到日本东南沿海附近的太平洋公海区内倾倒。这里正好是蜘蛛蟹的生活区域。核废料的强烈的放射性，杀死了大量的蜘蛛蟹。而少量幸免于难者则在强烈的放射性影响下发生了基因突变，形成了硕大而凶残的新的物种。这种新的物种逐渐转移到浅海区域生存，并开始以人及其他动物的肉为主要食物。

　　在哲学家看来，这一事例正好证明了自然的属人性。

　　人是自然的一个部分，是自然界本身长期进化的结果。早在人类形成、出现之前，自然界就早已存在。然而自从人类出现之后，大自然就和人不可分离，人是属于自然的人。因此马克思说：人是“有生命的自然存在物，人一方面赋有自然力、生命力，是能动的自然存在物；这些力量是作为禀赋和能力、作为情欲在他身上存在的；另一方面，作为自然的、有形体的、感性的、对象性的存在物，人和动物一样，是受动的、受制约的和受限制的存在物，也就是说，他的情欲的对象是作为不依赖于他的对象而在他之外存在的。”[1]但是自然也是属于人的自然，自然在人的身上延续着自己的存在，即自然存在于人之中。从茫茫宇宙到海洋深处，从繁华都市到原始森林，自然界无处不留有人的痕迹。用哲学的术语来说，自然界和人的这种关联就称为自然的属人性。杀人蟹就是在人的影响下的自然界形成的新的物种，是自然界的属人性的一个证明。但它并不是唯一的证明。

　　在英国的北部海域中，有许多石油钻井平台。每当钻井平台需要修理时，潜水员往往要潜入100英尺的深水中进行维修。然而他们常常被那些撞在他们身上的巨大的鱼吓得魂飞魄散。后来他们只好在一种特制的铁笼中进行工作，以保障生命安全。人们一直以为这些鱼是某些类似鲨鱼或鲸鱼的特殊的种类。可是，专家们调查发现，这些鱼既不是鲨鱼也不是鲸鱼，而是人们餐桌上的美味佳肴――鳕鱼和鳐鱼。不同的是，这些人们喜爱的食用鱼品种长得特别的大，有的长达12英尺，相当于两个英国成年男子的高度。为什么这些鱼会长得这么大呢？经过反复调查，专家们发现这还是由于人的原因。原来人们铺设的石油管道中不断地传输从地下开采的石油，而来自地下的石油温度很高，使得附近的水域四季温暖如春，很适宜鱼类的生长；而且钻井平台上的工人们常常把吃剩的食物直接倒入海中，使得这些鱼类常常营养过剩；再加钻井平台使得渔船无法在附近捕鱼，而且这些鱼类在此又无天敌。这些鱼类整天在这人类为它们创造的“世外桃园”养尊处优，日长天久就成了超级大鱼，令它们的捕食者恐惧不已。

　　以上两个例子说明，自然界在人类实践活动的影响下，开始了新的进化历史。因此在实践唯物主义看来，我们周围的自然界已经和人类息息相关，随着人类的实践活动不断发展，这种联系越来越紧密，越来越深刻。因此马克思在批判费尔巴哈时指出，“他没有看到，他周围的感性世界决不是某种开天辟地以来就直接存在的、始终如一的东西，而是工业和社会状况的产物，是历史的产物，是世世代代活动的结果……甚至连最简单的‘感性确定性’的对象也是由于社会发展、由于工业和商业交往才提供给他的。大家知道，樱桃树和几乎所有的果树一样，只是在数世纪以前由于商业才移植到我们这个地区。由此可见，樱桃树只是由于一定的社会在一定时期的这种活动才为费尔巴哈的‘感性确定性’所感知。”[2]

　　说自然的属人性是自然与人的关联还仅仅是一个方面。自然的属人性还表示自然在人的身上转化为自为的存在。也就是说，自然的发展变化不仅有自己的规律性，而且越来越具有合目的性，即人在和自然的交往中，通过对自然界的改造和影响，使得自然界充满着人类的意志，体现着人类的目的性。因而马克思说：“全部所谓世界史不外是人通过人的劳动的诞生，是自然界对人说来的生成。”[3]因此，自从有了人类以来，人的实践活动已经成为自然界发展变化的深刻的基础。虽然自然界自身发展的客观规律并不因人的实践而改变，但是自然界自身的发展却越来越从属于它因人的实践活动而引起的发展。

　　自然的属人性只是表明在人类产生后，特别是在人类的科学技术高度发展的今天的自然与人联系，自然对人的依赖。自然的属人性并不等于说人对自然可以为所欲为。人在和自然界的交往中，虽然以不同的方式给自然打上了种种人的印记，但始终不能违反自然规律，不能逆自然规律而行。自然的合目的性只能通过自然规律本身反映出来，而不是说人类可以任意地改造自然，征服自然。脱离了自然规律，违反了自然规律的人类的所谓胜利，最终都会给人类自身带来苦果。正如恩格斯所说，人类对自然界的每一个胜利，都遭到了大自然的报复。吃人蟹的出现就是大自然对人类污染海洋的一个报复。

　　自然的属人性一方面是说自然在人类的影响下的“向人的生成”，另一方面也指明了人类对自然的责任。自然具有属人性表明人类的各种行为和自然是息息相关的。一般来说，人类对自然的行为可以归结为两类。一类是积极的，有利于自然界进化发展的行为，如减少污染，保持生态平衡；一类是消极的，造成破坏自然界和谐发展的行为，如砍伐森林、污染环境，造成大气臭氧层的破坏。前一类行为符合自然规律，促进自然发展，有利于人类长治久安。而后一类行为则违反了自然规律，阻碍自然发展，反过来对人类自身不利。因此，从自然的属人性出发，人类对自然的未来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人类应该保护自然，保护自然也就是保护人类自身。从自然界与人的对象性来看，人和自然是互为对象，一方的生存以另一方为条件。破坏自然也就是损害了人类自身的对象性，“非对象性的存在是非存在”，因此人类在自身的发展过程中对自然的危害实质上就是对人类自身的危害。所以我们说，保护自然就是保护人类自己。这是在承认自然的属人性的前提下必然得出的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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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马克思：《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人民出版社1979年版，第120－121页。

[2] 《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2卷，人民出版社1972年版，第76页。

[3] 马克思：《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人民出版社1979年版，第8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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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已经公开发表，参见胡建、何云峰、魏洪钟：《智者的沉思》，当代中国出版社2003年12月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