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是个活泼男孩,因一次人际关系挫折而失去自信,忧郁症的诊断令他很有心理压力。
●踏入职场后他遭遇不顺利;在旅途中他认识了中意的女孩,又因说错话而失去了机会。
●属于我的这块天地还没有打开?他很希望通过倾诉心声来排解烦恼,与所有有类似心情的人共勉……
新年伊始,南窗打通我的电话,他说自己经常读“晨报倾诉”上的文章,2004年4月底他因病在家休养,读到小荷(化名)的故事很受感动,于是请报社转交信件,与小荷交上了朋友。
这次他对2005年12月21日“晨报倾诉”登载的阿萱(化名)的故事很有共鸣,小荷就鼓励他与我们取得联系。他说自己既想借此机会结识阿萱,还想借助这个平台倾诉一下内心的烦恼。
我很快与南窗见了面,那天茶室的人比较多,声音有点嘈杂。南窗似乎很容易受环境的影响,他原本语速较慢,被旁边的声音一干扰,更是多次出现“卡壳”的情况。
一次诊断让我背“包袱”
我父母都是知识分子,对子女的教育抓得很严,要求也挺高,希望我和哥哥能够考入重点大学,成为社会需要的人才。我小时候的个性比现在活泼调皮多了,记得去乡下度假时我曾经把一群鸭子赶到淤泥池里,造成好几桩“命案”。父母对我的调皮非常不满意,常常指责我。在他们的约束下,从小学到初中我读书成绩都很不错……
我正认真地听南窗讲童年往事,他忽然有些不耐烦地说:“我不想讨论过去,因为改变不了现实。”他旋即意识到自己有些失礼,脸有些红,停顿了一分钟,才又接着讲下去。
转眼读到高三,可能因为清高吧,我有点被孤立。我很喜欢打篮球,几乎天天上场,凭借身高优势和专注心,我在学校的篮球场上小有名气,一度被推举为校篮球队队长。但因为自我感觉太好,没有真正融入球队,再加上我与新加入的队员处不好关系,队长职务被撸了下来。好像就是从那时起,我变得不够自信起来。读大学后,这种状况没得到好转,我显得很不合群。我感觉不对劲,去看医生,医生说我思虑过重,可能患上了某种精神类疾病。这个诊断结果给我造成极大的压力。过了一段时间,我又打电话做心理咨询,咨询师跟我聊了一个多小时,最后说我得了忧郁症,但不严重,吃点药就会好。
“忧郁症”这个诊断结果听起来虽然比“神经病”要顺耳一些,但我还是背上了沉重的心理包袱。大学毕业后,我很想摆脱阴影,暑假没休息就去单位报到。然而事与愿违,我在事业上也走得磕磕绊绊,相比工作能力,复杂的人际关系成为我几乎无法逾越的“难关”。
频繁跳槽,越跳越心焦
我读的是计算机专业,求职机会相对较多。第一家单位是个规模较大的国营公司,我很珍惜这个机会。但上班后不久,因不晓得公司规定,我在上班时间打游戏,被领导点名批评,有点不愉快。其实他是个不错的领导。(记者注:南窗在叙述事实后常常要做一个纠偏性的补充说明,下同。)
不久我和同事去外地出差,下车时没站稳摔了一跤,头非常痛。我没向领导汇报,带痛把项目做完,回到上海。结果刚上班领导就通知我换部门,我觉得很突然,心里有情绪,就不想再
在这家公司做了。关系不错的同事劝我,当时正是IT业的“寒冬”,辞职出去不一定能找到更好的工作,不如在这里再做几天,等找好下家再辞职也不迟,但我没听劝,还是毅然走人。
很快我又找到第二份工作,工作很努力,但因与主管处不好关系,被辞退。我找了第三份工作,那是家香港人管理的小公司,老板爱发脾气。我做了一年,感觉小公司比较没前途,就跳槽到一家大公司。这家公司位于上海的最佳地段、最佳写字楼和最佳楼层,外面看很风光,但里面却不太正规,技术人员很少,销售人员“一统天下”,老板只关心销售业绩,搞技术的没有发言权,这种环境让我感觉无法静下心来做事情。继我之后,公司又进了好几个新同事,他们头脑反应快,会动脑筋,也很会与领导拉关系,而我就显得很劣势。我感到苦恼,就写信给一向关心我的长辈。她指点我不要管那么多,只消把自己手头的工作做好,其他的矛盾自然会迎刃而解。我听了她的话,心情一度平静了下来。
过了半年,公司搬到浦东,来了一个懂技术的经理,又调来不少工程师,他们不但鼓励我多与人交流,还约我一起去游泳,这让我在人际关系方面感觉好了很多。
但好景不长,我很快就在工作中遇到了三块“大石头”。其一,有次部门搬办公室,我建议把几个人的东西装在大箱子里搭过去,但有人不愿这么做。这时我看到有个同事没把杯子带走,我不知道他有意把杯子扔了,就好心提醒他,结果他反问我:“你是不是要捡这个破杯子啊?”我一听就恼了,脾气冲上来,先动了手,与这个平时爱挖苦我的同事发生了肢体冲突。其二,我为一个客户单位做网络管理员,那个联系人态度不好,喜欢挑刺,有天晚上网络出了小问题,而我正好把BP机关掉了,他联系不上我,就向我的领导打小报告,还怀疑我在他的服务器上动了手脚。其三,有一天我睡过了头,上班迟到,没想到就在那半个小时里公司的网络发生了一个事故。三“罪”归一,等合同期满,公司不再与我续约,我从那时起赋闲在家。
我以为南窗会继续跳槽,听他说呆在家里,不由得抬头看了看他。他正想开口,遇到我的目光,反而讲不出话来。待我移开目光,他才迟疑地告诉我,那一年也就是2004年,他先是失去了那份还不错的工作,医生又诊断他旧疾复发,他只好回家与父母同住。“那是我人生的低谷。”南窗喃喃自语。
一句错话,失去她的好感
父母见我总是在单位中与领导的关系搞不好,在这么多公司都做得不开心,很不解,问我为什么,我无言以对。他们只好托人帮我找了份兼职,我天天坐在家里的电脑前敲字,闷闷的,话很少,但心里却考虑来考虑去。其实我何尝不想在这个行业里立稳脚跟,像其他同事那样放得开,好好地生活呢?毕竟我已经30多岁了,我不太想与父母再住在一起,很想
搬出家与人合租,也很想交个女朋友。
但说老实话,我与女孩子的交往真的不多。两年前,有一次我去黄山旅游,在旅途中认识了一个在上海工作的江西女孩,比我小两三岁,性格很好,身边有个男同事似乎正在追求她。我们是一起回上海的,谈得还不错。不久,她主动约我到长风公园去玩,一起划船聊天。我对她讲起自己失业的事情,她很感谢我对她的信任,还劝我说人生短暂,快乐得自己把握,让我只想尽量每天生活得愉快就可以了,不要想东想西的。她的开朗让我感觉非常好。
出了公园,我们在外面吃了顿饭,然后很自然地手拉手到了她租的房子里,她让我帮她解决了一个电脑方面的小问题。分手时,我也不知怎么想的,很想吻她一下,她没答应,我感到比较窘,就很唐突地说:“其实你不是我想象中的那种女孩子。”还说她长得很像一个我的亲戚,那个亲戚与我关系不太好。她听了脸色有点变,回了我一句:“那你自己又有什么好的地方呢?”我知道她不高兴了,心里很矛盾,因为感觉我们的交往起初很顺利,那天的气氛也一直不错,都被我这句话给扰了。但我这个人有时还有点清高,拉不下面子向她道歉,一段很有可能会开花的感情就这样“夭折”了。后来,为人大方又很自立的她还与我有联系,现在已经结婚了。她认真地说过要帮我介绍女朋友,可我不想通过她去开始新的感情,我觉得这样不好。
尽管与那个女孩交往没几天,南窗还是念念不忘:“她最大的优点就是能自得其乐,现在想想,她是个明辨是非的好女孩,如果能在一起,肯定能带动我的积极性。可惜我丧失了这次机会。”
除此之外,我几乎没跟其他女孩子有什么特别的交往。没办法,我在追求女孩子上主动性不够。不过这次生病后,我意外地交了不少好朋友,像小荷,通过“晨报倾诉”我与她取得联系后,她给了我不少鼓励,我很感激。还有一位视力不太好但喜欢拍照的音乐女教师,从她身上我懂得了要坚强面对人生。另外,我母亲有个女同事,人很好,她说我之所以不合群,主要是因为自信心不够,建议我读笑话、看小品、听相声,把“笑商”激发出来。在他们的鼓励下,我正在读卡内基的《人性的缺点》。我想通过努力找到心灵的平衡,今后发挥自己的优点,克服弱点,既保持个性中的本色,又能做个积极的人。
采访结束后,南窗又给我发了一些短信、打过一次电话,跟我说他很想像古罗马的西塞罗那样,用后天的努力克服口吃的缺点,最终成为了伟大的演说家。但整天呆在家里,守着电脑,他实在不知道和长辈们说什么,觉得特别孤独。
“到现在为止,我还无法外出租房住,无法在经济上完全独立,还没去过一次酒吧,还没正式追求过一个女孩子——属于我的这块天地还没有打开。”不知怎的,我怎么也忘不掉南窗的这句话。我感觉南窗的“病”可能主要还是心理上的,只有找到并打开那个真正的“心结”,他才能快乐起来。(文/叶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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