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年代聊吃饭 21世纪谈谈性

　　“踏着铃声出课堂，宿舍里不声不响，互联网上诉衷肠。”这是网上流行的对多数大学生的顺口溜。互联网的“虚拟世界”悄悄地改变着年轻人的交流方式，也对大学生宿舍之间无话不谈的“卧谈会”产生冲击。卧谈会曾是大学文化的象征，但由于社会变迁，卧谈会再没上世纪90时代的疯狂境界，话题变更也从填饱肚子到大方谈“性”。

   不同年代卧谈会话题

　　70年代：通常都聊填肚子

　　一位在70年代末期，恢复高考后的进入大学的余先生说，当时条件比较困难，专心读书的心理还是占了上风。熄灯后的卧谈会很少，“偶尔谈谈第二天有没有大米饭吃，估量着填饱肚子就不错了，”他说，“至于爱情，因为那个时代的特殊环境，我们宿舍里的人年龄差距很大，有些成家了，有些

　　谈恋爱了，那我们这些不懂事的只好跟着起哄，笑笑他们酸腐的情书罢了。”而且，“绝对不存在就业压力”，他表示，“国家计划分配时代，你连选择都不用做。卧谈也很少谈论自己的未来。”

　　80年代：最爱谈公众话题

　　80年代大学生们回忆到，那个年代大多数卧谈会内容都是公众话题，因为“计划分配”和“思想保守”的社会环境，就业和爱情不是他们关注的主题。

　　据一位80年代大学生回忆，他们几乎每天都要进行大约30分钟或者更长时间的卧谈，他说：“大家最喜欢交流的就是各地见闻。”至于爱情，“那个时代能吃饱了有书读就不错了，哪里有心思讨论？”80年代末的女大学生陈某表示，统一熄灯以后基本上都会卧谈，“爱情的话题会出现，但是很少。性话题极其隐讳，无论公开和私下，都不谈论。”

　　90年代：乐谈爱情与择业

　　90年代的大学生们表示，当时卧谈风气甚浓，卧谈会成为特有的宿舍文化现象。卧谈会上谈论的话题范围很广：涉及爱情的话题偶尔出现，但是总体来说比较抽象，不会具体到某人某事。另外还包括文学、艺术、音乐、刚刚进入中国的经典外国影视作品等。一位接受采访的男士说：“当时我们谈论的话题带有浪漫的乌托邦色彩，那个年代比较保守，也不会明目张胆的谈论爱情。我们偶尔也谈论就业，但只是讨论选择的职业或者地区，我们在选择去留和职业类型的问题上都比较自由，没有现在的就业焦虑。”

　　21世纪：大方谈性

　　一位2003级的学生笑言：那时的我们，在男生宿舍，就谈怎样赚钱；在女生宿舍，就谈怎样嫁出去。

　　现在大学生的卧谈会，话题相对现实，集中在赚钱和恋爱方面了。现在大学生谈论更多的是娱乐、爱情，大方谈“性”，即使女生卧谈，性话题也没什么难于启齿的了。

　　在大学当中，更多学生是来自不同地区的，他们对于性知识的了解程度参差不齐，所以会通过卧谈互补。“平时自己会到生理知识的网站去了解性知识，这让同宿舍学生很感兴趣兴趣。我们宿舍有个女生以前什么都不懂，现在卧谈后懂了好多。”华南师范大学06级的一名女生告诉记者，卧谈中如何避孕、姿势体位等等都会涉及。

　　现状：上网、“煲粥” 卧谈会淡出

　　几个室友对着键盘使劲地敲，电脑屏幕上《越狱》的Scofield帅气地晃悠，还有购物网上让人眼花的包包……宿舍里，大家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旁若无人。每天推开宿舍门，华南理工大学的林霏都感到，宿舍里“没有一个人说话，仿佛自己没有回来一样”。

　　“上大学之前曾经很向往的卧谈会，在我们宿舍成了一个被遗忘的名词。”林霏说。“每个人回来之后就是对着电脑上网，等到凌晨1点左右，噼里啪啦敲打键盘的声音才慢慢停止。可这时大家都累了想睡觉，根本没心思说话了。

　　“有时候一整天的交流就只是几句‘今天天气哈哈哈’。”林霏有些失落，但是久而久之，谁也不愿意首先打破这种宁静。

　　“我们宿舍的两个女生，每天一到11点准时跟男朋友煲电话粥，一聊就是N小时，等她说完我们早就睡着了，哪有时间聊啊。”广州大学的小娴说。

　　记者调查发现，随着年级越高，大学生卧谈次数也有减少的趋势。个人私密也多起来。也就致使卧谈的话题变少了。从90年代的每天必谈，到现在平均每星期一到两次，三次已属较多的了。

　　分析：社会变迁制约卧谈会

　　在学生以及高校老师眼中，卧谈会的淡出与社会发展、就业压力、个性张扬等不无关系。首先是电脑，现在电脑在大学生中很普遍，每天晚上大家都埋头电脑前，一耗就是一晚上，甚至通宵。其次是学业。中大电子商务系的一名女生表示，现在功课很多，人感到很疲倦，卧谈的时间也就少了。与此同时就业压力也是一个重要因素，不少学生更注重以社团、学生会、兼职、讲座、考研等方式来提高自己的就业筹码，逗留在宿舍的时间更少了。另一方面，个性张扬的学生不太喜欢整个宿舍扎堆在同一事物上。加之，许多学校已经不再强制夜晚熄灯，同一宿舍的同学作息规律也各有不同，卧谈因而逐渐淡出……

　　“卧谈会逐渐减少，是现代社会主题的变迁有关。”华南师范大学社会学的陈老师认为，大学生的竞争意识增强的同时，防范和保护自己的心理有所增强。

　　学生：呼唤“卧谈文化”回归

　　虽然卧谈的各个方面都在改变，但有一点却是不变：学生认为，卧谈让室友间感情更加融洽了，小矛盾得以及时解决。而且卧谈的内容可以很深入，比平时聊天让人更有感觉。尽管卧谈迫不得已地走向寂静，但是不少大学生们对此十分欢迎：因为这可以坦荡交流，发泄情绪。同时，作为一种特殊的大学文化产物，大家都希望卧谈能够成为大学里面美好的回忆。

　　华南师范大学的小龙说：“卧谈可以帮助舒缓压力，当然这得建立在大家互相鼓励的基础上”，他说，“这还有利于化解一些宿舍内部矛盾，增进同学之间的感情。”

　　而一位80年代末的女大学生认为，智慧、灵动、幽默的火花往往就在轻松、随性的卧谈交锋中迸发出来，“卧谈只是一种形式，学会倾听别人，学会袒露思想，一生都将受用。”

　　广东外语外贸大学心理咨询室老师黄红清说，卧谈会是大学生人群中存在的一种比较特殊的交流方式，有利于形成融洽的宿舍气氛。当人在黑暗中，彼此看不见对方的时候，精神会处于一种放松的状态，彼此间的心理戒备会降低，一些积累在心中急于倾诉的东西更容易在卧谈会中表达出来。一般情况下，卧谈会次数频繁的宿舍，成员间的关系相对于卧谈会次数较少的宿舍更融洽。

　　　　华工“925夜话” 卧谈请嘉宾

    “我今天吃饭的时候，在饭堂门口看见一女生，超漂亮……”

　　“最近的宣讲会，招聘会什么的可真多啊……”

　　“今天晚上的摇滚音乐真的是爽到掉渣了……”

　　这些都是姚祁裕(Benture)宿舍卧谈会的常见开场白。Benture是华工机电工程专业的学生，今年读大三。“我们宿舍从大二迁到五山校区开始，就一直有开卧谈会，这已经成为我们不可缺少的一部分了。Benture给他们的卧谈会取名为“925夜话”(925是他们的宿舍号)。

　　“真心话大冒险”考验嘉宾

　　Benture宿舍是三个人住四人间，为了丰富卧谈的内容，他们想到了邀请嘉宾。“都是些班上或隔壁宿舍的熟人，比如班上的一个同学出国前，我们会请他来聊一晚。”

　　他们尝试邀请女嘉宾，但囿于学校的规定，他们期待的能碰撞出更多意想不到东西的“男女杂谈”，一次也没有实现过。“什么时候我们学校允许女生宿舍留宿男生宿舍了，肯定就能成功的！”Benture说。

　　除了请嘉宾，他们宿舍卧谈的另一个新鲜玩意就是“真心话大冒险”。这其实是他们针对嘉宾设置的一个环节，“班上的同学都知道，做我们的嘉宾都得玩这个，我们问什么他都得回答。“这个温柔的硬性条件为的是防止嘉宾因为耍赖或者害羞心理而不能畅所欲言。”

　　记者好奇他们的创意，Benture却一再轻描淡写，“我们并没有十分刻意地这样做，所有的外在手段都只是为了能聊得更愉快、更尽兴。”

　　最精神话题——“女生”

　　和女生宿舍里“男生”话题高频出现相对的，“女生”永远是Benture卧谈中最精神的话题。

　　Benture说自己比较喜欢关于宿舍同学“风流史”的卧谈，“因为这种话题最容易说得生动，可以添油加醋，连细节处的心理描写也不会漏掉。许多有意思的语录都是在回首‘风流史’时激荡出来的，接着往往是肆无忌惮地捧腹大笑，然后第二天接受隔壁宿舍同学的投诉。”

　　在互联网这个越来越让人分不清真实与虚拟的时空里，沉沦或狂欢的大学生们似乎已经麻木了人与人之间的淡漠与隔阂，也习惯了大学宿舍里的沉闷与压抑。

但是，benture和他的925夜话却向我们展现了“卧谈”这个本该属于宿舍文化的发源作为真是交流方式的存在价值。“卧谈肯定是很好的相互了解相互培养感情的方式，卧谈特有的氛围是其他方式的交流很难取代的。通过‘卧谈’，往往可以发现一个人的另一面。”Benture感触良多。上连环图为“925 夜话”某天卧谈。

(梁健敏 薛冰 龙兰 邹家琳 余乐)